教会我死亡与反抗的，是我一位家庭朋友的母亲。她是一位年长的女性，为了更接近儿子，从旁遮普迁至美国。她身材娇小，总是披着柔和的纱丽服。被诊断为乳腺癌后，她的身体迅速衰弱，回到旁遮普的愿望愈发强烈。当我的父母告诉我她的生命即将结束时，我既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她在返回出生村庄的漫长旅程中艰难呼吸，止痛药用尽时，她做着鬼脸祈祷，最终在抵达后两天去世。
本周，当我读到前总统吉米·卡特打算活到足够长的时间投票给卡玛拉·哈里斯时，我想起了她的故事。卡特在临终关怀医院住了一年多，周二迎来了100岁生日，活得比许多人预期的要长。他希望以最后的方式为美国民主贡献力量，这引发了一个熟悉的问题:我们对自己的死亡是否有某种控制？一个人能否将生命延续到最后一个有意义的时刻？
作为姑息治疗医生，我见过人们在特定情况下才会死亡的现象。有位先生在重症监护病房中，家人守夜，他却在没有呼吸机的情况下奇迹般地活着，直到疏远的儿子出生后才去世。有位女性身体虚弱，无法接受进一步化疗，但在没有化疗的情况下活了很久，见证了第一个孙子的出生。还有一位女性在保护女儿的情况下，直到女儿离开后才因肝硬化去世，可能是为了让女儿免受目睹她死亡的痛苦。意外的事情时常发生，以至于我告诉病人和家属，死亡的时刻由两条时间线决定:身体的时间线和灵魂的时间线。当人们想知道最后一次心跳和呼吸时，我能看到他们在寻找所爱之人的人格或意图。
尽管流行的故事表明人们可能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死亡时间，但没有科学证据支持这一观察。几十年前，几项研究记录了犹太节日前的死亡率下降，之后的死亡率上升，似乎人们可以选择在最后一个节日后去世。后来一项更大规模的研究发现，某些节日和对个人有意义的日子对死亡模式没有显著影响。但这一现象也不易进行统计分析:假期的重要性并不能完全取代在医院休息室或餐桌旁分享故事的个人动机。许多人在这些故事中认识到的人类真理提出了一个问题: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是否会更不完全地相信它们。
姑息治疗通常涉及帮助人们面对和发展与不确定性的关系，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疾病的经历。当我的病人谈论他们生病后的样子时，意志力常常显现。许多人说，如果他们关注积极的一面，或者想象癌症消失，或者足够努力，他们就能赢得更多时间。在他们的话语中，我听到了尼采所写的话的回响，精神病学家维克多·弗兰克用这句话解释他在集中营的岁月:“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几乎可以忍受任何如何生活的情况。”
我们希望相信爱、欲望、承诺或英雄主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可能的。随着病情加重，我与病人及其家人讨论，即使无法治愈，他们也可以希望得到什么。事实上，死亡仍然可以包含一些生成性的东西。一个看似没有进一步意义的时间反而成为一个机会，或者是临终者对国家、家庭和梦想的承诺延续。很快，卡特总统将能够投票:下周，乔治亚州的登记员将开始邮寄缺席选票;提前投票将于下周开始。他对承诺的坚持提醒着他，即使生命变得狭窄，死亡也不能完全削弱他的目标。
意志力作为对抗死亡的盟友的想法很有吸引力，因为它提供了超越的可能性，挑战身体或疾病的限制。然而，我也看到身体不屈服于思想的许多方面，因此对意志力的态度是谨慎的:如果你是斗士，但身体再也无法与癌症抗争，怎么办？我想知道我的病人是否可以争取更多时间，而不必为生物学的极限承担个人责任。同样，两个使用呼吸机的人可能同样爱他们的家人。一个人可能在最后心爱的家庭成员到达后才去世，而另一个人可能在漂洋过海的人回家之前就去世。我们并不总是知道为什么。如果卡特投下了他的一票，并在不久后去世，这可能会确认其他人也可以在他们的故事中写下最后一句话。但如果卡特在投票前就去世，那又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他能多活一年，或者能看到唐纳德·特朗普再次上台，或者看着选举陷入激烈竞争？面对失去，我们需要记住，我们可以在他们生活中的任何特定事件中找到我们所爱或钦佩的人，而不仅仅是最后一次。
我试着想象我的家庭朋友从洛杉矶长途飞行到德里，然后乘坐出租车回到旁遮普。我在想她是如何找到一种方法去忍受别人告诉她不能忍受的事情，去感受她脚下最熟悉的土地，去死在她觉得属于她的地方。如果她的医生是对的，她在飞机上死了怎么办？我的家人可能会哀悼她的专一，或者我们可能会钦佩她的反抗。这些故事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它们提醒我们，死亡，无论多么贪婪，都无法吞噬希望或可能性，即使发生的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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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本篇文章《死亡的双重时间轨迹》能对你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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